之所以带着黄柄,自然是为了展现谈判的诚意。

    此前黄晅在零陵城中抓住这人,按他的意思,不妨大肆张扬地将之送到汉中,请玄德公处置,说不定还能请车骑将军长史诸葛瑾当面会见,看诸葛瑾有何话说。但雷远和关平商议之后,决定先将他随军带来交州。

    当时只为稳妥,现在却成了谈判的保障。毕竟对方手里有荆州治中从事张鲁这个人质在,己方手中若空空如也,未免被动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忽然听得广信正北面大营中,洪亮的号角声大作。其余各处营地随即号角轰鸣,群起响应。广信城中的守军被这巨大声势惊动,纷纷起身奔上城头,以为又要厮杀。

    好在这声势并非冲着广信城里。待号角响过一轮,北面营地里数百人排着整齐队列出营,向漓水方向缓缓前行。

    广信处在群山环绕之中,虽说中部城池所在之处大致低平,也多起伏骀荡的缓坡、岩层,再加上诸多灌木横生其间,道路并不好走。但这支数百人的队伍徐徐行来,队列顺着地势有时延展,有时紧缩,却自然离合,一点也不显得松散,反倒透出法度森严的意蕴。

    在队列中,还有十数骑兵同行。当他们行出数里,马上骑士轻抖缰绳,慢慢地催动战马放开轻快步伐,率先逼近。

    王跃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,李贞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雷远部下的这些扈从,都随他东征西讨,恶战无数,尸山血海里趟过路,眼光远迈寻常将士。他们此前直入交州,所至皆克,难免有些骄矜情绪,但这时候一看这支部队的行进,就晓得绝对是精兵,不可小觑。

    “这些应当便是江东武射吏!”李贞轻声道。

    雷远颔首。

    论与江东军伍打交道的次数,雷远很不少了。他曾经在战阵上与周泰、程普、吕蒙、甘宁诸将厮杀搏战,也曾经随同吴军行动,目睹了水陆协同攻克皖城的胜利。但如果论装备的完善、论训练有素,眼前这数百人,似乎比此前见识过的诸将所部都要胜出一筹。

    这倒也不奇怪。

    吴侯能够承父兄余烈,坐领江东,压服无数自拥实力的军事首领,靠的既有平衡诸多派系的政治手段,也离不开自身的军事实力。武射吏作为吴侯直属的精锐,终究要比江东豪族将帅的子弟兵强些。

    武射吏们在两箭开外逐渐停下,轻骑向两侧横向延展,居中跑出来三五骑,向着雷远所在的位置举手示意:“雷将军可在?步骘前来拜会!”

    雷远道:“舒望留下,含章和宁塔随我答话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雷远催马向前,一直到步骘身前两丈许。

    步骘只见几名骑士从村落里出来,为首一个年轻人,他身着长途跋涉所用的束袖骑服,外罩一件宽大的灰布斗蓬,显得有些寒酸。但当他单手勒停战马,眼神扫视诸人,便生出一股冷峻而从容的气势。

    步骘此前从未见过雷远,但他立刻就明白了,眼前这人,便是庐江雷续之,便是让吴侯屡次大怒的江东大患!

    他心中有些紧张,面色愈发温和:“去年雷将军来江淮助战的时候,我正在鄱阳,是以错过了。后来听孙仲异说起将军的英风锐气,着实艳羡。此际身在交州,却能与雷将军把臂欢叙,着实有幸。”

    雷远含笑还礼,微笑道:“久闻步太守大名,今日有幸相会。只是,我可在荆州扫榻相迎,也愿意去扬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