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块岫玉牌子,“你看看,这浮雕的虎啸山林,老虎都给雕成猫了。”

    “铜钱你也都看了?”罗宇泽指了指整齐码放在鞋盒一角的铜钱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我看完了给码好的,原来散在俩鞋盒里呢。”赵赟太胖,蹲得难受,说着站起身来,“全是乾隆,你自己看。”

    罗宇泽还真的一个个看起来,而且他看得很快,因为这些乾隆通宝确实很普通,没有一枚的价值能超过五十块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?我说的没错?”赵赟皱了皱鼻子,“你们看的瓷器,也全都挂了?白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赵赟一边说,还一边看了看已经走出去的同桌。得,这下连一百块都省了。

    “起码那张翘头案我收了。”一直在看东西没有作声吴夺,终于微笑开口,“小伙儿,不要这么急嘛。玩古,要沉下心来;比如这件东西,你仔细看过么?”

    吴夺手上拿的,也是他过来之后一直看的。

    一枚通体黝黑的印章。

    这印章高约五六厘米,正方形底,边长在三厘米左右,上有桥钮;同时,印章的上半部分配合桥钮,比较圆润;整体上圆下方,造型虽然简单,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。

    再看,还有点儿像一个艺术化的秤砣。

    “看了,煤精的东西?材料就不行,名人谁用这个做印啊?”赵赟应道。

    “你小子,浮皮潦草,煤精的东西会这么轻么?而且煤精能做印章么?”

    煤精也叫煤玉,就是煤炭的伴生矿石,本质是有机矿石,所以重量比一般的石头轻多了,硬度不高,相对也比较脆,做印章确实不合适。

    赵赟一听,扭头看了看门外的同桌和他姥爷,两人也在说着话;赵赟重新蹲下来,压低声音,“到底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是墨晶石。”吴夺对玉石类质地的判断,那肯定是专长,化学成分都能给说出来。

    “墨晶石?”罗宇泽一听,“就是楚石?”

    吴夺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嗐!”罗宇泽和赵赟同时出声,面露失望。

    赵赟接着说道,“这就是楚石啊?我没见过,但是我听说过啊!印章里四大名石,哪个不比楚石强?我还知道,齐白石当年练习篆刻,就买了两大筐便宜的楚石,在家刻了磨,磨了刻。他都当练手料用了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吴夺叹了口气,“刚说了你得沉下心来。墨晶石是传统印材,虽然知名度比不了田黄、青田、鸡血等等这些名石,但是能被选中长久不衰,肯定是有道理的。而且,墨晶石里的顶级材质,也不是便宜货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得对。”罗宇泽又接上了,“可问题是,不是便宜货,它也不是高价货啊。就当这块墨晶石是顶级的,这一小块算你大几千,够可以了?没啥意思啊!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只是材料钱,印你还没看呢。”吴夺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罗宇泽一愣,“我是没看,来,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赵赟尴尬挠头,“我看了,可没有全看懂,上面刻的字儿太多,而且我觉得材质不行,就没太费工夫。”

    印是阳小篆,加上印是反着的,所以看起来确实也得费工夫。

    不过,这印的内容,是出自白玉蟾《大道歌》,吴夺恰好读过《大道歌》,所以辨识印就挺快。

    这还得益于老财主,吴夺是从老财主的藏书里读到的。

    印一共十四个字,出自《大道歌》中的两句:

    神仙伎俩无多子,只是人间一味呆。

    罗宇泽看了一会儿,也是够费劲的,看向吴夺,“行了,你快说说!”

    吴夺便说了出来,接着又道,“关键是看刻印的功力!”

    “刻工是不错,可问题这不是名人章,其他部位也没有落款,不知道作者是谁;刻得再好、哪怕觉得像哪位名家也不行啊?”罗宇泽顿了顿,“不过估计他也不会要多少钱,你自己留着玩玩也行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,赵赟眼珠子一转,“吴哥,这东西肯定不一般,到底咋回事儿?”

    “先收了,回头再说。”吴夺重新将这枚印章捏在了手里,“我再过一遍,没别的咱们就撤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罗宇泽和赵赟都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接下来,还真是再没有别的值得收的物件了。

    没办法,让一个夹包袱的古玩贩子过了一遍,能有这两条漏网之鱼就不错了!

    吴夺拿着印章问价,赵赟同桌的姥爷一看,“这个印章,孩子他妈小时候还用绳子穿了,绑在木棍上当秤砣用哩,秤盘是用罐头瓶盖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,这么有纪念意义啊,那咱们还是别买了。”罗宇泽故意说道。吴夺想收,回头会告诉他这里头的道道;但现在是谈价,肯定压得越低越好。

    孩子姥爷摆摆手,“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。你们想要就拿上,我听我父亲说,可能是清朝的。”

    “老爷子,多少钱您能卖啊?”吴夺问。

    “你就要一个案子、一个印章啊?”孩子姥爷想了想,“你说你要是多要,我也能多给你便宜点儿,你就要俩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吴夺也想了想:

    “老爷子,案子您要八千,我是觉得有点儿高了。这印章呢,说实话材料一般,要是好东西,体积又不大,上次来的人指定一并收走了。但您是赵赟同桌的姥爷,我也不好意思砍太狠,我就要这两件,一共八千,您看行?”

    “不行啊,小伙子,这印章好歹是清朝的,怎么值不了三千两千的?我还想两件一起给你算便宜点儿,那也得一万啊!”这姥爷还真不让价儿。

    许是被上一个人砍过价,现在明白过来了,这点儿经验都用吴夺身上了。

    “八千五!”吴夺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真不行啊。”

    “九千。”

    “小伙子,你就别砍了。”

    “九千五。”

    “就差这五百吗?小伙子。”

    “好,一万就一万。”吴夺叹气。

    其实,对方开的一万,完全可以立马答应,而且对方也不是古玩行里的人。但吴夺还是给了他一个心理缓冲,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卖亏,觉得吴夺能出一万就算到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