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大志说完,罗宇泽嘿嘿一笑,还拍了下巴掌,“哎哟!您老不说我还不好意思提,吴夺现在不轻易给人看东西哩!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没给你看啊?”吴夺笑着接口。

    “我是说不轻易看。”罗宇泽一边打开行李箱,一边又道,“这一趟来青都市,消息挺偶然,也挺有戏剧性,没想到竟然真的收了东西。”

    结果,罗宇泽打开箱子之后,大家都不由笑了笑。

    因为本来看箱子的体积,还以为是个不小的件儿,结果里头全是烟,得有二三十条。烟盒没商标,白盒,倒是也封了塑膜。

    罗宇泽先是顺手拿出几条,“青都卷烟厂弄的,大家留几条尝尝。”

    接着,才从箱内一侧拿起了压在几条烟下的一个长条形的锦盒。

    这是个书画盒。

    吴夺一看,“哟呵,你现在还敢自己收书画了?”

    “先看东西,回头给你细说。”罗宇泽说着,就把书画盒打开了。

    这是个横轴,宽度也就一尺多,拉开之后,长度也只有一米半左右。

    这是装裱后的长宽,画心面积也就两平尺左右,而且一端还加了题跋。

    看装裱和题跋,不怎么老,看着应该是清中期以后的。

    不过,画心的年份,不能根据装裱和题跋判定,因为装裱可能是后来重新装裱,题跋也可能是后来加上一并装裱起来了。

    一看画心,大家的目光都有变化。

    他们都不算外行,虽然说不上精通书画,但是东西看多了,好赖很容易分出来。

    画心之上,湖边有山,山边巨石嵯峨;湖边亦有林,层林尽染红;湖水波光粼粼,有一小舟飘在湖中。

    除了湖水近似留白,其他的景物都是密密匝匝;这种对比,让人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味道;而且细品之后,气象万千。

    如此小的尺幅之上,尤为难能。

    “好一幅秋林湖石图!”吴夺心头暗叹。

    只是,这幅《秋林湖石图》上,没有任何款印,只有构成图画的笔墨色彩。

    而接上的题跋,则是一幅对联:

    丹青入我眼

    赤叶添湖光

    题跋倒是有落款,但是落款是个号:半望斋主人。

    落款下有钤印一方,也是“半望斋”。

    字体是行书,写得中规中矩,有功底,可也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。

    钤印是阳文,刀工尚可,金石味道也可以,但也不像是名家之作。

    吴夺先是仔细看了看,他没听说过“半望斋”这个堂号。

    葛亮看到之后,就手拿起手机查了查,也没查到;罗宇泽看他查,还跟了一句,“甭查了,我查了老半天也没查到这个‘半望斋’。”

    虽然吴夺还没“听”,但这情况他感觉“半望斋”可能是个不知名的堂号;自古以来这样的堂号太多了,古代文人,稍微有点条件的,谁还没有个堂号?

    应该是这个“半望斋主人”得到了这幅《秋林湖石图》,而后重新装裱了,装裱之时,加上了自己的题跋。

    通过装裱和题跋的纸质、墨迹来看,年份确实在清中期以后,而且还可能更晚,晚到清末。

    而画心,肯定要老得多,从纸的老旧程度和笔墨颜料的氧化程度来看,最晚也能到明,也不像是做旧的。

    吴大志似乎很感兴趣,认真地看起画来。

    他重点看的是皴法。

    “有牛毛皴,也有解索皴,干湿相得益彰。厚重不失秀,清雅带肃穆,这画儿,绝不是普通画家的作品!”

    牛毛皴和解索皴都是绘画的皴法。顾名思义,牛毛皴像牛毛,用细线密皴;解索皴就像解开绳索一样,是弯曲的长线皴。

    罗宇泽一听吴大志说的,喜笑颜开,“英雄所见略同啊,为什么这画没有款印我也敢收?就因为我看的是本质啊!”

    “价钱也不高吧?”吴夺也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脓。”罗宇泽也不避讳,“这画没款没印的,就算看着再好,也不可能大价钱收啊。”

    吴大志还在细看,吴夺也不好这时候“听”,便接着问道,“哪里收的?”

    “小孩没娘,收来话长啊。”

    “别贫,长话短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这么回事儿。”罗宇泽接着便介绍起来,虽然吴夺说了长话短说,但他还是有点儿啰嗦:

    “我爸公司啊,有个货车车队,省内的拉货跑活儿,基本就是这个车队干。这个车队的队长,也喜欢古玩,所以和我有来往。

    前一阵子吧,队长跟着几辆货车一起到青都市送货,结果在郊区一条街上被堵了,前头出了车祸,后头一溜车倒不出去。队长就先下了车,在附近溜达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从街边走进一条胡同,队长发现一个小院儿不错,青砖黛瓦的,一时兴起,就想进去看看。

    还没敲门,门开了,出来俩人,后头还跟着一个老头儿。

    确切地说,是这俩人被老头儿轰出来了。

    队长很尴尬。因为他就站在门边,俩人走远了老头儿还破口大骂,好像是来收东西的,这老头儿手里有点儿古玩;但是他们杀价太低,想糊弄老头儿。

    队长听着就起了兴趣,不过一时半会儿不敢开口,因为老头儿正在气头儿上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候,老头儿突然捂着胸口心脏病犯了,一下子就坐地上了。

    队长一看,连忙上前扶起,老头儿告诉他,药在哪个屋,他就跑进去把药拿出来喂老人吃下了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我说,你这也太啰嗦了,东西就是这个老头儿的,对吧?”吴夺实在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聊古玩,不能着急。”罗宇泽呵呵一笑,“对,救了老头儿,队长就此看了看老头儿的东西,还收了一件明代的青花笔洗回去,也跟我说了。我打着队长的旗号,联系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听你说的,好像他东西不少啊,怎么就收了这一幅画?”

    “别提了,我昨儿来的时候,能卖的都卖了,老头儿等用钱。这幅画,是挂在他的书房的,本来不卖,因为念着队长的人情,不想让我空手而归,就问我要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他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,他自己都说‘无名氏’的画,喜欢就便宜拿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