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松的日子过去。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是永无尽头的训练,和时间越发临近的紧迫感。

    十一月底。

    苏茜依旧没能掌握超级进化,那股溢于言表的迫切使她哪怕面带笑容,都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重感。

    毕竟小目标发生了极大的变化。

    从原本的晋级全球,到现在的——

    “团体全球前五。”

    吕姝毫不留情地吐槽,“队长,你这步子一下也跨得太大了。”

    坐在前排的苏茜气定神闲地回应,“有目标才有动力,而且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。”

    问题是这个目标没折腾到我们,反而折腾到你自己了。

    一群人极有默契地在心中回应。

    此时。

    是照例的赛前会议。

    全球级和地区级最明显的分别,是参赛队伍数量上的极具膨胀。

    从分区的九支,地区的二十七支,直接成长到八十四支队伍——共计十几个地区及十几个国度参与。

    这也导致赛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。

    分数制直接取消了,变成了淘汰赛制,无论单双打皆是如此。

    单打模式变为五局三胜制,胜利的学校即可晋升下一轮。

    双打从三组分开参赛变为组合参赛,三局两胜制,同理晋升下一轮。

    但除了团体赛外,还新增了单人单打比赛,每只校队可以选出五个人参与。

    是最纯粹的淘汰赛制,淘汰到最后一名决出冠军为止。

    ——强者的福音。

    另一面,虽说分数值消失了以后,没有明确的地区冠亚季三军了,可不少人还是会根据该地区学校的最终成绩来排名。

    往常总冠军基本是极北、北美、诸夏这三个地区来回换,偶尔西欧、北欧也会来凑凑热闹。

    雾都作为新晋的全球级高校,被不少人给予厚望,期许能在一月份的全球赛上取得好成绩。

    然而五局三胜制,使得雾都大没办法抱住李想的大腿。

    他再强也只能赢一局,剩下两局还是得靠队友努力。

    所以才有苏茜的团体赛前五之说。

    两个超级进化,可不代表前五就稳了,强中自有强中手,一山还比一山高,谁敢肯定剩下的三局也稳?

    况且这种模式最容易出现田忌赛马的情况,只有苏茜也将超级进化掌握,才能说稳了。

    问题是她不行。

    至少目前还不行。

    这就非常让苏茜难受了,两个月无法初步掌握超级进化,那就和今年的全球级错过去了啊。

    明年再来?

    确实她还有一年的时间,不过既然有今年就满足小目标的可能性,她为什么不去争取?

    然后

    “天才的自我折磨。”

    和潮一起坐在不远处的李想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苏茜学姐很明显是那种压力越高动力越强的类型,无论压力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。

    若非一个人的精力有限,鬼知道她还会给自己创下什么目标。

    “这句风凉话同样适用在你身上,毕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

    潮如此接腔。

    李想微怔:“有吗?”

    “一天到晚让自己的小精灵和别人打车轮战,一打就是一整天,确实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哇,意外,潮学长也会阴阳怪气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是让你学会认清自己!”

    两人吵着嘴,因为实在是闲得无聊了,宋桀和宫煦都没回来,队伍里的男生只剩下他俩。

    忽然间。

    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,蹑手蹑脚地半蹲着走进来。

    跟两只可达鸭似的。

    “你们是上课迟到的大学生吗?又没人会赶你们出去,大胆点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李想扯了扯嘴角,颇有些无语地看着那两人。

    白昼和叶慕,两个跟其他学生在别墅区里合宿的,虽然不是校队的人,但只要不做出格举动,也不至于会被赶走。

    更何况他们还是苏茜曾经钦点的雾都大下一代中坚力量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,雾都大的前途堪忧啊。

    “诶嘿嘿,这不是怕打搅到你们么。”叶慕爬起身,拍了拍手掌的灰尘。

    一旁的白昼不动声色地坐到李想后排,道:“徐鹤教练怎么不在?”

    “来晚了两位弟兄,该讲完的都讲完了,自由讨论时间。”

    李想打了个哈欠,有些精神不振,侧头问道:“话说,你们两个这么闲到处乱跑,选拔赛很有把握了?”

    选拔赛按照惯例是三月初,眼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。

    说实话。

    训练家的三个月真的很短,又不是所有人都给李想一样外挂狂开不止。

    三个月未必能让两人的精灵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却一定可以稳固提高他们的实力。

    面对这个问题,叶慕和白昼表现出了不同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当然有把握,我还觉得可以进备选!没错!来年我要站在特等席看学长比赛!”

    这是蓝发少年叶慕。

    “把握有那么一点点吧……我只能说尽我所能,去夺得预备役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这是怕黑少年白昼。

    一个乐观活泼,一个谨慎稳重,性格互补才结下了友谊?

    嗯……反正也是为了找个接盘的人而已。

    李想目前更倾向于白昼,哪怕初识的情景不太体面,可相处久了以后,他发现这人还是挺有趣的。

    关键是听话,相对来说知根知底。

    不对。

    白昼和他同届啊!

    既然同届为什么不把摊子交给宋桀?只要不怕被杀就好。

    “你们加油。”

    李想给两人做了个“fighting”的姿势,转头去看潮,“话说学长你过年不回去没事吗?平日里看你也经常呆在学校里。”

    “都说叫我名字就好……没事的,水之民不注重过年,有重要的节日我还是会回去的,而且平时我家里也没人。”

    潮耸了耸肩,他爸妈都是忙人,和殷女士李哲瀚一样,拥有为之奋斗的事业。

    李想颇感兴趣道:“水之民啊……你们那儿有没有什么特别带劲的传说?像光明打败邪恶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都什么——没有,大海的传说倒有一个。”

    潮摆手,“这种东西你网上搜搜都有,何必来问我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感觉不一样么,由你亲口说出的,可信程度高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算了吧,传说为什么叫传说而不是历史传记?就因为未证实,都是瞎猜,谁能比谁高贵。”

    你这可不是瞎猜啊。

    多半真有。

    李想腹诽着,水之民中最有名的传说便是沧海的王子,也就是记载玛纳霏下落的文献。

    只可惜这个世界有关玛纳霏的目击情报基本为零,难免让旁人怀疑这种宝可梦是否真实存在。

    他个人认为,玛纳霏多半是常年变蛋才没让人看到的。

    幻之宝可梦里面明确会变蛋的,它算是头一份。

    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运气,遇到蛋形状的玛纳霏,毕竟从头到尾遇这么多神兽幻兽了。

    下一个遇到的会是啥?

    李想在脑中畅想,有一茬没一茬地和三人聊天。

    等待苏茜宣布散会后,纷纷起身走人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彗星拳。”

    银光闪烁,疾驰着撕裂空气,撞在身着华丽长裙的洁白宝可梦的身上。

    咚!

    令人心头微颤的巨响后,银光将洁白的宝可梦撵到了角落,像是陀螺一样高速回旋着。

    直至洁白的宝可梦彻底失去抵抗意志。

    超级巨金怪停下动作,从超级沙奈朵的身上撤了出去,任由其像残破的娃娃一般跌落在地。

    光芒流转。

    它变回了原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又失败了啊。”

    苏茜嘟囔着走到沙奈朵身旁,蹲下身戳着它的脸蛋,“到底是哪里不足?”

    “你这变化就离谱。”

    李想走过来,无情地吐槽,“上次来是暴走,现在暴走治好了,能量又不受控制了,怎么拆了东墙补西墙啊。”

    学姐白了他一眼,收回沙奈朵道:“我倒想问你,怎么能这么快让路卡利欧掌握超级进化的,一通百通吗?”

    “这你问我,我也不是很清楚啊,可能是之前在巨金怪身上吃过的苦够多了?”

    他回想起和巨金怪斗智斗勇的美好时光。

    五月底六月初从潮那里借的钥石,十月初才掌握,差不多四个月。

    相比之下潮才三个月。

    “没嗒!”

    铁哥有点不乐意地飞过来,咋和别人聊天还带人身攻击的。

    怎么就在它身上吃苦了,这东西是它一开始就能控制的?

    大家都是慢慢从不会中走来的好不好!

    李想敷衍道:“是是是,我的错,所以学姐,真不考虑下插花?正好跟柏香学姐学,你看逼迫测验也没用……”

    “看来确实试试插花了。”苏茜叹了口气,又以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,“路卡利欧真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喂喂!你这么说沙奈朵可要伤心了啊!人家这么温柔可爱。”

    他为沙奈朵打抱不平。

    虽然不清楚路卡利欧为什么和超级石相性这么好,但多半和个体差异有关。

    它说不定天生在超级进化方面就有才能?

    好吧。

    也可能是特殊波导的原因。

    总之宝可梦与宝可梦是不同的。

    告别苏茜。

    李想带着巨金怪去找潮,难得大家都有空,怎么着也得把两个传承者都打一遍不是?

    一路上。

    巨金怪还在就吃苦的问题和他争辩,想要证明那并不是它的错误,所以不能讲是在它身上吃得苦。

    应该是在超级进化上吃得苦才对。

    哼,又轴又宅的铁螃蟹!

    不久后。

    三对三险胜的李想因洗完手没擦干净就吃饼干,被其无情地赶出了家门。

    但收获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土特产。

    “都怪你!这么强!咱俩都被嫌弃了!”他瞪了巨金怪一眼。

    铁憨憨刚要生气,却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诶?

    这是在它夸它还是贬它?

    它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,并最终决定将这句话认作夸奖。

    毕竟这一个月来,它的进步真的很大。

    成长方面也是最直观的——速度和力量,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变招,亦或者又整什么必杀技。

    就是单纯的速度变快,攻击力量变强而已。

    如此简单,却又如此强大。

    “没嗒!”

    它叫了一声,顶着一堆东西陪李想回了家。

    家中。

    路卡利欧盘膝打坐,甲贺忍蛙下落不明,爱上了午觉的谢米一睡不醒……

    “起床了!”

    李想猛地拍了下谢米的屁股,后者发出果冻般的跃动感。

    『地、地震了的说?』

    它迷茫又惊恐地看着周围,随后才发现是手不老实的某人,表情顿时垮了下去。

    『烦死了的说!』

    谢米试图用它的后脚去踹他,只可惜脚实在太短,根本够不到。

    “正儿八经的,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李想重复了一遍,认认真真地看着谢米,“你这样真起不到减肥效果的。”

    『咪咪本来就不想减肥的说……』

    草刺猬嘟嘟囔囔,显然是极度不满自己从美梦中惊醒,但还是磨磨蹭蹭得爬到其面前,『抱我的说。』

    “…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?”

    『你先把咪咪抱出去的说。』

    “谁跟你讨价还价啊!自己下床!”他啐了这个家伙一口,直接转身走人。

    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,这货就是个顺杆往上爬的类型,一旦开口就没完没了。

    谢米看着其背影,很想再度倒头睡去,可思及前两天自己直接丢出门的情况,决定还是不要作死。

    『咪咪反对暴力的说。』

    它吭哧吭哧地爬下了床,无可奈何地朝外面走去,刚巧和走进来的喵头目打了个照面。

    眼睛微眯。

    哦。

    是没头脑状态,那就没有问的必要了,反正也问不出东西来。

    谢米迈开小脚丫走到室外,刚好瞧见李想把纸御剑往袖口里塞。

    得益于它不到三十厘米的大小和柔软可折的体型,这个过程显得异常顺利。

    『你在干什么的说?』

    “袖剑而已。”

    李想弯曲了一下手臂,确认自己不会因为弯折而被纸御剑无意中伤到关节后,满意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没办法。

    异界人太凶残,有时候不得不防。

    这次去北美的艾茵奥多,可能会有事情发生,也可能没有事情发生。

    他个人希望是后者,能平安无事地过去最好,万一不行……

    就要给自己留一些后路了。

    好比特别篇里小蓝会让百变怪变成雨伞和外套那样,他选择将足够小巧的纸御剑藏匿在手臂里。

    只要机会使用得当,说不定就是在某些极端情况下,反败为胜的关键点。

    李想将纸御剑从衣袖里放出来,“辛苦你了,去休息一下吧,劳逸结合。”

    『遵命。』

    纸御剑轻轻颔首,走回房间里。

    再之后。

    他向二楼喊了一声,把家里体积最大的咕咕鸡叫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的锻炼任务是带它出去遛弯。”

    李想给谢米穿上小山猪外套,“就这个别墅区,其他地方不用去,三圈。”

    溜、遛弯?

    谢米瞪大了眼珠子,看了看脑袋差不多有它四个大,腿部肌肉极其发达的钢铠鸦,吞咽下一丝口水。

    『你在开玩笑的说?』

    “开玩笑?我这人在正经事上从不开玩笑?快去吧,回来得早我奖励你一根棒冰。”

    他安慰着肥刺猬,虽说带鸟中哈士奇——咕咕鸡遛弯确实有难点。

    但他相信谢米作为幻兽,肯定是能做到的。

    谢米张大嘴巴,面露痴呆相。

    可惜。

    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,它只能半被迫半自愿地离开了家。

    走之前,可怜的小脸上已经蓄满了委屈和难过。

    却仍旧没能让某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改变想法。

    谢米只好叼着缰绳,拉扯兴奋地钢铠鸦离开这片令人伤心的土地。

    然后。

    『啊——!!慢点!慢点的说!』

    惨叫声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大变到小,直至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“啧啧。”

    李想摇了摇头,接过喵头目递来的长刀,“谢谢~”

    他轻拍后者的脑袋,随后将其赶走,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对面的坚盾剑怪。

    “镇星武馆,镇星刀,请指教。”

    “噌~”

    二者见礼,随后纷纷拔刀向对方砍去!

    锵~

    刀刃相撞的声音传了很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短暂而激烈的单方面挨打武学比拼。

    坚盾剑怪归鞘飞走,它要去用冷水冲刷自己的滚烫身躯,来打磨意志了。

    李想扶住刀鞘,缓慢地坐在台阶上,喘着粗气接过甲贺忍蛙递来的毛巾。

    他将汗水擦干净,却又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和阿福一起去买调料和零食了?分身去的本体去的?”

    “叩噶。”

    甲贺忍蛙抓住边上的喵头目,二者的身躯骤然消失,又马上出现。

    证明这个是它的本体。

    分身可没有共享保护色的奇特设定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你以后不会精分吧,我越来越担心你了。”李想揉了揉眉心,照例开始杞人忧天。

    事实上。

    他体检时经常会让甲贺忍蛙连精神也测量一下,以免一心多用久了,真的给他整出两个阿呱来。

    还好,这家伙坚强得一批,没有任何多重人格障碍亦或者癔症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叩噶。”

    甲贺忍蛙摊手,表示它也不明白,反正该有的早晚会有,不该有的一辈子都不会有。

    就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对了!

    它戳了戳李想的胳膊。

    “咋了?”

    后者有些不明所以,但看到它把毛巾再递过来,满心不解地伸手拿去——

    拿空了。

    嗯?

    李想眨了眨眼,再伸手去拿,又拿空。

    会出现这种情况,要么是他脑子有问题,要么……

    他的空间距离感被搅乱了!

    “阿呱!”

    他露出惊喜的表情,后者则表现出“是的,你的阿呱在这里哟”的得意笑容。

    “阿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