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的经过,韩伯已经告诉了聂抗。他从光禄勋府衙回来以后,立马在静室单独会见姒召。

    “宗正,你在欺我聂氏啊。”聂抗目光冰冷的看着他,“我已在天子面前同蔺氏解除婚约,这难道还不够吗?你还要让长平郡王故意羞辱我儿?”

    姒召一惊,连忙摆手,“廷尉,我从未有此心!”

    “哼!”一声冷哼,让姒召心底一沉,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难以糊弄。

    聂抗是要借机发难!

    见聂抗如此冷漠,姒召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:“廷尉,天子纳妃一事,全权由姚旃负责,我实在是不知情啊。”

    “住口,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,知不知情,我心里有数。”聂抗手抵案几,“咱们按照章程办事吧,长平郡王擅议天子,造谣天子私德有亏,按律当斩!”

    姒召嘴角抽搐,他心知这是聂抗在发泄不满,但是眼下姒俭人在廷尉府,他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说什么都是虚妄,面对聂抗,他没有办法威逼。

    他不是姚旃那个蠢货,聂抗在朝中的根基他是了解一点的,经过太后点拨,他发现聂抗现在和大司马赵无伤又走得很近,那就更没有办法威逼。

    威逼不成,那就只有利诱了。

    可是他细想一番又发现自己貌似并没有什么‘利益’能拿出来,并且让聂抗为之心动。

    失去主动了!

    姒召暗叹,心中问候了一遍姚旃祖宗十八代。

    “廷尉,明人不说暗话,你想要什么?”

    到了他们这个阶层,不需要弯弯绕绕,除了言语上含蓄一点,其他的可以直来直往。

    按理来说,姒俭犯下的错其实没有那么重。可问题是现在人被廷尉府控制,他只能投鼠忌器。

    毕竟,廷尉府的酷刑,会让姒俭说出很多的东西。

    听了姒召的话,聂抗嘴角勾勒一抹弧度。

    “京兆尹朱嘉,教子无方,擅议天子私德,罪不容恕。”聂抗说完,目光紧盯着姒召,问道:“宗正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闻言,姒召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起来。他不知道这是聂抗一时兴起还是老谋深算。

    如果是前者,倒没那么可怕。若是后者,那就让人细思极恐了。

    聂抗也不着急姒召回答,说完以后,便阖目休息。在他看来,姒召已经没有选择,要么放弃姒俭,要么放弃朱嘉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的本质是个交易,交易的筹码是朱嘉和姒俭。这一点姒召很清楚,可是他又不甘心,他在朱嘉身上费了很大的力气,眼看就要成功,难道要放弃么?

    他难以下决定。

    “廷尉,雒阳城外有一座庄园,我”

    “宗正!”聂抗打断他,眸子微睁,“我并不需要那些。你要清楚,姒俭在城内到处胡言乱语,败坏的不仅是天子私德,还有我儿的声誉。这一点,我希望宗正清楚。这件事情,从头到尾,到底是谁干得,错在谁,你最清楚,不是么?”

    姒召动动嘴唇,没有反驳他。

    朝堂斗争,素来血腥。棋差一招,他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“廷尉说得对。”姒召缓缓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他知道,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谋划失败了。

    聂抗嘴角露出冷笑,“明智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廷尉府大狱。

    重伤的姒俭被狱卒搀扶出来,当他看见大父姒召的时候,顿时哭诉道:“大父,那个小畜生要杀了我,你要给我报仇!”

    说着,他手指对面牢房。

    聂嗣朝着姒召微微一笑,拱手道:“见过宗正。”

    姒俭的大父是当朝宗正,这个聂嗣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聂嗣?”姒召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

    “果然一表人才。”出奇的,姒召没有冷言冷语,反而赞叹一句。

    至于姒俭已经呆愣,原来两次暴打他的人,居然就是聂嗣。

    “大父,我”

    啪!

    清脆响亮的一巴掌,在牢房响彻,吓的朱逢生浑身一颤。

    五指巴掌印在姒俭脸上浮现,他的脸上还夹杂着聂嗣的脚印。

    “给吾闭嘴!”骂了一句,姒召深深地看了一眼聂嗣,带着人离开牢狱。

    从始至终,聂嗣没听见姒召放狠话。不过这也让聂嗣更加在意,心思越是深沉的人,报复来的也就越凶狠。

    毕竟,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。只有不会咬人的狗才会嘤嘤狂吠,以此恫吓敌人。

    这个姒召,是只老狐狸。

    静室。

    朱嘉局促不安的跪坐,时不时偷看对面的聂抗,而后又面露颓丧之色。

    廷尉府是悬在每一个官员头顶的刀。

    由不得他不害怕。

    “廷尉大人,犬子无礼,下官在这里向廷尉大人赔罪!”朱嘉拱手作礼。

    案情过程他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,重点不在议论天子私德这件事情,而是议论的人是廷尉之子。

    廷尉,随时可以将这件事情扯上天子私德,进而严惩朱逢生。

    聂抗淡淡道:“看样子,廷尉府请朱少君做客的次数还是太少了,否则他断断不会如此无知。”

    “廷尉大人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“朱府尹,你教子无方啊。”聂抗冷漠道。

    刷!

    朱嘉一头冷汗,低下头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,聂抗要攀咬他。

    “廷尉,下官有错,还请大人指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