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君如何得知?”崇侯翊问道。

    聂嗣将断臂丢给他们,解释道:“上面有脂粉。”

    闻言,栾冗手指划过断臂手腕,发现果然是女人用的脂粉。

    砰!

    聂嗣将短匕扔下,扯下一小块布帛裹住手掌。

    崇侯翊问道:“少君,我们该怎么办?要通知主君吗?”

    “不需要。”聂嗣摇头,“我来雒阳不过两日,刺客竟能如此熟悉我住的地方,你们以为是巧合么?”

    闻言,崇侯翊脸色骤变。

    “少君,府内有”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聂嗣打断他,“没有摸清情况之前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
    栾冗看见聂嗣的手掌还在滴血,说道:“少君,我去拿草药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一炷香后,聂嗣跪坐着,案几上放着僵硬的断臂。栾冗和崇侯翊戒备的立在两边。

    敷药以后,手掌已经不怎么疼痛。

    他阖目沉思,想着刺客的事情。

    如他自己所言,他来雒阳不过两日,不可能有什么仇人。如果真的是仇人所为,姒俭的可能性最大。不过说不通的是,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聂府具体住在什么地方的?

    而且刺客的逃跑路线很显然也是准备好的,这么一想,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姒俭在聂府安插了眼线。

    不过怎么说,姒俭的嫌疑无法排除。

    除了姒俭,聂嗣能想到的,与他有大仇的还有一个人。

    义阳王!

    当然,除了仇杀,还有一种可能。

    利益!

    有人要杀了他,嫁祸给姒俭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聂嗣的思路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如果他是那个幕后凶手,杀了廷尉之子,会发生什么呢?

    今日自己刚和姒俭起冲突,一旦自己身死,姒俭肯定逃脱不了干系。

    到时候,廷尉会和宗正爆发冲突,甚至火并!

    想着想着,聂嗣忧愁的揉揉眉心。目前他对雒阳的情报掌握太少,根本没办法分析出凶手。

    几个怀疑对象,感觉都很有可能。

    “看样子,有人已经注意我了。”聂嗣喃喃的说着。

    紧跟着,聂嗣将僵硬的断臂拿起,取出一只玉碗,一只匕首。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的将断臂上的脂粉刮下,用玉碗盛放着。

    “康弼。”

    “在。”

    “你明日去打听一下这种脂粉的来路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明白。”

    忙完以后,聂嗣也无心睡眠,一个人走到廊下,负手而立,默默的看着湖水。

    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暂时是透明的,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。

    而且,出手就要他的命。

    这雒阳,果然是不同凡俗。

    刺杀的事情,聂嗣最终选择隐瞒,之所以不告诉聂抗,那是因为他怀疑府内有眼线。

    光禄勋府衙距离廷尉府不远,中间隔着一条中阳大街。

    三月初六这一日,聂嗣拿着朝廷下放的文书来到光禄勋府衙报道。

    光禄勋,职在宿卫宫殿门户,简单来说就是个看门的。比如司马门、止车门、皇宫内各个宫殿门口,都是光禄勋下辖的人手。当然,还有天子出行的奉车都尉,以及负责保护天子出行的骑都尉。

    现任光禄勋名为田服,此人中等身材,相貌端正,虽在光禄勋府衙,却仍旧穿着一身虎鳞铠,显得他整个人非常的肃穆。

    将聂嗣的文书放下,田服看着聂嗣,笑着道:“将你放在光禄勋,着实是屈才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说笑了,不管在什么地方,都是效忠天子。”聂嗣道。

    田服颔首,言道:“既然你有此觉悟,那我也就不说废话了。先前,你已经被朝廷御封为五官郎将,按照规矩,你可以单独率人守卫一宫。眼下各宫都有安排,唯独剩下两个地方暂缺,一是东观宫,二是长门宫。”

    闻言,聂嗣思忖片刻,问道:“敢问大人,长门宫是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“先帝妃子所在之地。”

    聂嗣秒懂,那不就是冷宫么。

    “属下愿去东观宫。”

    那个地方,他很早就想要去看一看,没想到,这次机缘巧合碰上了。

    田服颔首,旋即喝道:“文中丞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在!”一名灰衣中年人走上前。

    “你去库房,将聂郎将一应物什速速取来。”

    “唯。”

    待那人离去,田服方才又开口嘱咐聂嗣一些其他的事情。比如什么时候上班,什么时候下班,主要负责做什么,注意什么等等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聂嗣离去。

    田服摸摸下巴,翻看着竹简名册。其实他完全可以将聂嗣插在其他重要的宫殿,但是廷尉请他喝过酒,告诉他不必将聂嗣放在那些地方。

    他有点搞不懂廷尉的想法,把聂嗣放在一个冷门的宫殿,是为了偷懒么?
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会心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