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通明,廊下无风。

    锵!

    长剑出鞘,白光闪过。

    在廊下,画架上,放着一副还没有完工的雒阳城图。随着剑重新插回剑鞘,那幅图轰然碎裂,一分为二‘砰’的一声砸在地上。

    其中半截落在崇侯翊脚边,他低头一看,发现帛画上的黑龙旗被削去一半。

    聂嗣身着月白袍服,阖目跪坐。

    在其身侧,西域少女经过沐浴清洗,换上酆朝女子的深衣,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。

    深眼骨,高鼻梁,浑身上下充满野性美。

    她低着头,局促不安。作为奴隶,她其实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,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将会经历什么。

    可是,她无力挣扎,更没有办法逃脱。现在,她只能祈祷这个中原男子不要折磨她。

    可是,他现在好像很生气。想到这里,她不免为自己悲惨的命运感到悲伤。

    须臾。

    聂嗣轻轻开口:“能听懂我说话吗?”

    西域少女点头,努力回答:“我可以听懂一点点,那些人,教过我。”

    那些人,应该是指人贩子吧。

    聂嗣暗想,旋即问道:“你有名字吗?”

    “我叫梅拉姆。”

    “想回家吗?”

    “回家!”梅拉姆眼睛一亮,旋即再度消沉,“我没有家,族人都被杀光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杀的?”

    “其他部族的人,其他国家的人,都在追杀我们。”

    聂嗣轻叹,捏捏眉心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在问废话,就算能问出来她家在哪里,他也不可能把她送回西域。

    见聂嗣面露不耐,梅拉姆更加惶恐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我会做很多的事情,请你不要再把我卖掉。”她不断向着聂嗣磕头,她不想被卖来卖去。

    “起来!”

    一声冷喝,梅拉姆怯生生的直起腰背。

    “你会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会放牛、放羊、养马,我还会采药,我还能熬”

    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聂嗣打断她,“你暂时在这边住下,过段日子我把你送回栎阳,到时候你去养马吧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?”梅拉姆惊喜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聂嗣有点莫名其妙,她没看出来自己在敷衍吗?

    算了,她高兴就好。

    “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!”梅拉姆一拜到地,“神山会保佑您!”

    神山?

    聂嗣失笑,想来肯定是西域的什么神明吧。

    就这样,梅拉姆暂时以起居婢女的身份留在聂嗣的院子里面。韩伯那边也没有说什么,少君风流些很正常,哪怕侍妾是个西域女子,只要少君不娶她为正妻,一切无妨。

    “少君,需不需要属下监视她?”崇侯翊问道。自从刺杀的事情发生以后,他和栾冗的神经绷的很紧,丝毫不敢松懈。

    聂嗣稍作沉吟,缓缓点头。

    “可以,记住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明白。”

    廷尉大狱。

    三虎坐在牢中并没有受到任何酷刑,反而被他打得很惨的李癞子被狱卒折磨的死去活来。

    他想不通为什么,或许,那个抓他的衙役说过的一句话拯救了他。衙役告诉他,有个贵人保他。

    他思来想去,始终不知道那个贵人是谁。

    “尉虎,你母亲来看你了。”狱卒提醒一声,紧跟着他母亲出现在视野中。

    这是个和尉虎穿着同样朴素的女子,她的容貌算不上多么秀丽,身材倒是略显丰满。

    “三虎,你怎么样!”尉寡妇两只手抓着牢门,一双哭肿的眼睛看着儿子。

    她生了三个儿子,长子和次子都饿死了,只剩下这一个儿子,所以尉虎乳名叫三虎。

    尉虎撇过头,不想去看母亲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面既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,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。

    他知道母亲为了养他付出了什么,可是他心里有芥蒂。同时,他又埋怨自己没有能力,不能照顾好母亲。

    在码头上,他习惯被人辱骂调侃,甚至是被李癞子当作出气筒殴打。

    可是,他不能接受别人辱骂他的母亲。

    尉寡妇已经从同村人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,她知道儿子嫌弃她。

    “三虎,母亲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,你不要怕,母亲一定会救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救啊。”尉虎眼眸含泪,低声说着。

    他不敢去想母亲为了他,又要去做什么。

    声音虽小,但是尉寡妇还是听见了,她低垂着眸子,低泣道:“三虎,母亲没用。”

    她能怎么办呢?

    丈夫饿死了,她一个女人怎么耕田种地?怎么撑起门楣?她唯一拥有的资本就是自己的身体,她要养孩子,她只能这么做。

    尉虎抬起头,露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