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只是那聂嗣丝毫不知人臣本分,竟敢在朕面前说起那桩事!”

    身为臣子,不为天子考虑,当面提起天子难堪之事,那就是乱臣贼子。

    “眼下你如此待聂嗣,看来你是根本看不起聂抗。”骊姬淡漠的说着。

    姒泓冷笑道:“看得起如何,看不起又如何。聂抗其人,投机取利之辈,谄媚奸臣之流,非是忠正良臣,用之,朕还不放心呢!”

    闻言,骊姬摇头叹道:“先帝在位之时,他便知晓邓亥、柳齐二人非为纯臣,却仍用之。盖因帝王者,不需看人臣忠奸善恶,而要观其是否有用。天子者,万物主宰也。万物于天子而言,皆因利而用之。聂抗虽有投机取利之嫌,可若拉拢,却能助陛下夺回朝政,那便是有用的。”

    “朕不用!”姒泓年少继位,眼里岂能容得下沙子。不提今日聂嗣给他难堪,单是聂抗在朝中的态度,便足以使他心生怨愤。

    闻言,骊姬默默不语,旋即摇摇头,“随你。”

    她已尽力筹谋,但是孩子大了,有自己的心思,她也没办法阻止。倘若干涉过多,岂不是给朝臣借口,说她后宫干政?

    姒泓道:“母后,儿臣已听你吩咐,见过聂嗣。以后,还请母后不要再为难儿臣。”

    言罢,姒泓施礼,而后告退。

    看着儿子远去,骊姬忽然将手中玉佩砸出。便听得‘砰’的一声,落地碎成两块。

    她银牙紧咬,恨的心痛。

    胭儿在一旁提醒道:“太后,那玉佩是聂嗣的。”

    闻言,骊姬恍然回神,看着地上碎成两块的玉佩,轻蹙黛眉。她想起来这玉佩乃是范瓘赠送给聂嗣的,他们是为师徒,个中意义怕是值得深究。如今被她砸成这样,聂嗣那边不好交代。

    “胭儿,你从本宫内库中取几块好玉,携本宫旨意,前往廷尉聂府,好生安抚聂嗣,勿要让其心生不满。”

    “唯。”胭儿答应一声,紧跟着她指着地上碎成两块的玉佩,问道:“这玉佩,要送还给他吗?”

    “还给他吧。”

    “唯。”

    聂嗣离开崇文殿后,心情大好。实际上所谓的辞官之说,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。如今的天子,不过一深宫小儿,人事任免大权皆掌控在大司徒和中书监令手中,与天子有何干系?

    细细想来,如此天子,当之无趣。

    “哎呀!”聂嗣走到半路,一拍脑袋想起来,他的玉佩丢在了崇文殿。

    这可真是,被人摆了一道倒是其次,丢了玉佩才让他心疼。如今天子恼他,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去索要,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和濮崟拉近关系,看看后者能不能替他拿回来。

    天子,总不至于因恨而扣下他的玉佩吧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聂嗣一时失笑。

    不过,此番虽然得罪天子,却也有意外收获。在河东看见的那个女人,果然是皇宫之人。但是,她究竟是不是天子的人还有待商榷,因为他看见那个女人跟在太后的身后。

    这么一想,聂嗣不禁放飞想法,难不成太后手里面掌控着一支神秘的组织?

    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这雒阳的水不仅深,而且浑浊。

    停在宫墙之下,远处可闻下朝钟声。

    今日没有大朝,想必应该是小朝。天子没有参加小朝,反而接见他,由此看来,邓亥和柳齐对天子的架空越发严重。

    难怪这个天子的脾气不好,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理解现在的天子。朝中权臣当道,天子已然被架空边缘化。换做哪一个皇帝不想挣扎一下呢?

    “今日休沐,为何在此啊?”

    声音传来,打断思路。聂嗣循声看去,却见聂抗默默看着他,其身边还立着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老人。

    “父亲。”

    “唔。”聂抗点头,指着那高大的老人介绍道:“这位乃是当朝大司马,还不快快见礼。”

    闻言,聂嗣立马双手抱拢,躬身作揖,“聂嗣,见过大司马。”

    赵无伤上下打量一番聂嗣,心中颇觉有趣,如此文弱摸样,却一举击溃十万叛军,倒是有些不真实。

    “免了,我与你父乃是至交,你可唤我一声赵世伯。”

    赵无伤年纪要比聂抗大上不少,所以不能唤世叔,得叫世伯才合理。

    “见过赵世伯。”聂嗣从善如流,立马改口。

    赵无伤颔首,接着又勉励两句,而后便告辞离去。

    待赵无伤离去以后,聂抗带着聂嗣走在宫道上。父子俩人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走在一起,不少路过的官吏纷纷过来打招呼,聂嗣也只能陪笑着,一个个见礼。

    虽然整个过程有些枯燥,但他却因此认识不少人,混了个脸熟。其中有真心打招呼的官吏,同样也有假意打招呼的官吏。

    登上马车以后,聂嗣终于松了口气。随着马夫一声‘驾’,马车缓缓启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