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我以前想的那样——等我赢了这一战,我会去韬光谷接你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我没有赢。”她低低地说着。

    “我输了,输掉了所有的一切。”墓幺幺张开手指按在石门之上,她明明知道在静夜窟里的人大抵是压根听不见她说的一个字儿的。可她还是继续说着,仿佛眼前的门根本不存在,而只是有一个人坐在她的对面,像他平日里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她说。

    “你派人去天狐族杀我,我……”她笑了一下。“我并不介意。我并不介意。我并不在意。”

    刚才还舌绽莲花的人此时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地还不如稚子。“高翊虽不会在对你韬光谷出手了,但楚相不会舍得你们韬光谷这块肥肉。但我,我会想方设法,放你韬光谷自由。”

    她停顿了一下,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放你自由。”

    与她所想的无二,里面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,她低声笑了一下。“所以,能不能……”

    能不能别恨我。

    可满腹的话,绕与舌尖,重有千钧那样说不出。墓幺幺扶着石门站了起来,“所以,能不能别先对我出手,先别杀我。”

    想来可笑,大抵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想象到当年那位扇尊也好,如今这位云舒郡主也罢,会这般低声下气地在一个看不见的人面前,低声讨饶,求他放过自己一命。

    好像真的那么怕死。

    好像也真的怕死了这个人。

    『我怕你。

    我怕你站在我面前,与我成敌,刀剑相向。

    我怕你像他们一样无情的鄙我,唾骂我,质问我为什么总抛下你。

    我怕你也恨我。』

    说完这句话,她放下了手,朝后踉了一步,转过身去已是平静异常地朝外走去。走到崖边,她望着静夜窟外满山遍野的枯树,月色正满,银辉遍洒,像真如那人曾许她那般——

    【等我带你回谷,看那满山闪闪发光的白簪花。】

    墓幺幺探出手去,折了半截枯枝。枝上空空如也,什么也无,可她取了头上珠光熠熠的发簪弃之如履地扔在了地上,将那枯枝插到了发髻之中。

    她想,要是他在,此时会说什么?会不会久久看着她,然后当即就先红了耳朵,懊恼地转过头去别别扭扭凶巴巴地说,“不好看!”

    ——“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她的后背瞬间就僵住了。

    有人从她

    身后探手取下她发髻上那半截枯枝,化力星星点点地落在那枯枝上,眨眼之间,那枯枝犹如活过来一般,开了满满当当的花。

    闪闪亮亮的,当真如人所言像会发光的棉花那般好看的白簪花。

    那人抬起手,将那开满了白簪花的树枝,重新插入了墓幺幺的发髻之中。然后他扶着她的肩膀,将已经完全僵在原地的她,木偶一样转过来面向他。

    他低眉垂目,手指掠开她眉边散乱的发丝,露出那双盈盈碧水的瞳,里面倒影着——

    “这般才好看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倒影着一阵风。

    一阵这世间最轻柔的风,也当属她心间最沉重的风。

    “玉儿。”

    “嗯,是我。”风的尽头,白韫玉倾身垂眸,吻在她的眼角。

    ——君随绿波远,我逐清风归。

    那一缕花时再也未归的清风,还是心软三分,未舍与她,入她满怀。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