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诚然,我今日杀了你,杀了你那全家等吃饭的老少也轻松随意,用不着本郡主找些体面的理由,也着实费不了多少事儿。”墓幺幺的声音缓缓变得平静柔和。

    年丰却莫名想起来刚才她吹散指尖上的那些浮尘——

    酷暑正午的天,他只冷得发抖,头抵在地上,太过惊恐而至于好像短暂失聪,听不到四周的的声音,他只是想,下一刻听见的是自己脑袋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不奇怪了。

    可久久,他也没等来那声动静。

    反而等来了一声舒缓亲和的笑。

    “但是呢,我今天不杀你,也不杀你那全家老少。”

    年丰颤颤抖抖地抬起头来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逆着阳光站在他面前,他并不能看清她此时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当然你别误会。诚然你的确比那些蠢货强点,但也只是稍稍强点,还没强到让我惜才不忍的地步。我留你一命,只是因为我今天懒得等了。”

    铛啷一声,他掉在地上的疏红苑徽章如同长了腿一样飞到了墓幺幺的手中。

    “杀了你,总是还得有别人顶你的位置,可能比你还聪明,可能也远远不如你。”她慢悠悠说道,“但大隆嘛,最不缺的就是人,你不是第一个想朝上爬的,你也不是第一个想保全家老小有口饭吃的。只要我等,总能等到一个哪怕做不到都得挖出心给我做事儿的人。”

    她的手指摩挲着那凶神恶煞的梼杌,声音如同她的动作那样轻柔。“我可以杀你一个‘如有雷同纯属巧合’的,当也可以杀一个因做不到就不撂挑子的人,也可以因为他今天进门先跨的是右脚就砍了他的脑袋。并非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,只是因为我是云舒郡主这一个理由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她看着不远处对面的木桩,“在我眼中,在十三殿下手里,更甚者在陛下手里等等——在我们这种人眼中,你和我眼前这木桩,我踩着的着块砖头,真没什么区别。是没错,水往低处流,人朝高处走。可在我们这些人手里,你也好,接替你位置的那些人也好,不过是流入我们手中的水,一茬接着一茬,杀了一个,杀了两个,再杀几个,都不会断茬的。”

    她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