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说来,大司马和我们也是利益关系?”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聂抗解释道:“大司马不愿卷入朝政纷争,他只想维护军方在朝中利益。为父也不想卷入其中,所以为父和大司马的利益是一致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也就是说,大司马需要父亲在朝中的人脉,父亲则需要大司马在军方的地位。”聂嗣接口道。

    聂抗含笑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见此,聂嗣知道自己猜对了。现在看来,朝中大抵分成三派。其一,帝党。其二,邓亥和柳齐等权臣。其三,父亲和大司马。

    三派之中,邓亥和柳齐等人的势力无疑是最大的,掌控着朝野内外。大司马和自己父亲,虽然不涉争斗,但是力量也不弱,或许斗不过邓亥等人,但是足以自保。

    至于帝党,则因邓亥等人的打压,日趋弱小。

    不过,聂嗣也因此而疑惑不解。

    “父亲,倘若有朝一日帝党全面败落,届时你与大司马,又当如何自处?”

    聂抗轻轻一笑,目光看着聂嗣一双包含探究之意的眼瞳。

    “不会有那一日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聂嗣急忙询问。

    便在此时,韩伯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。

    “主君,宫中来人,说是传太后旨意。”

    聂嗣置若罔闻,依旧看着聂抗,等待着他的回答。不过聂抗并未回答他,只是缓缓站起身,言道:“走吧,去接太后旨意。”

    见此,聂嗣自然明白,父亲这是又不愿意说明缘由。无奈之下,他也只能跟着聂抗出去,听听太后的旨意。

    府内正堂。

    当聂嗣见到太后派来传达旨意的使者之时,稍微愣了愣。因为那个人他认识,正是他在河东救下的宫装女子。

    他在看她,她也在看他。

    他目光如水,她依旧轻纱掩面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中带着笃定之色,同时还带着些许的恼怒。实际上,她本该早点过来传旨,但是她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,于暗中调查聂嗣来雒阳之前的行踪。轻而易举的便发现,聂嗣来雒阳之前,确实在河东停留过,而且聂嗣的外大父,正是安邑侯。

    更加巧合的是,安邑侯府邸和河东太守的府邸比邻。由此,她基本上确定聂嗣就是那个,救下她,且轻薄她的登徒子!

    聂嗣则有些心虚,他发现她那一双眸子带着审视的意味,这让聂嗣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?

    太后的旨意很短,主要说两件事。其一是告诉聂嗣,今日发生的事情无伤大雅,天子并未放在心上,让他安心朝事,无需辞官。其二则是告诉他,玉佩被宫婢摔坏,太后已经惩处宫婢,并且赏赐他几块好玉。

    看着手中碎成两块的玉佩,聂嗣心里其实很不爽。因为这块玉他一直带在身上,养玉许久。而且,他怀疑根本不是宫婢所为,很有可能是天子怒极摔坏他的玉。

    “劳太后挂念,不过一只玉佩罢了,不值一提。”聂嗣笑着说。

    胭儿点头,接着道:“廷尉大人,奴婢还有些私事想要请教贵少君,还请应允。”

    闻言,聂抗欣然答应。

    接着,聂嗣无奈将胭儿请入自己的庭院。二人入庭院之时,皆屏退左右。

    栾冗见胭儿有些眼熟,不过因为胭儿戴着轻纱的缘故,一时没有想起来。

    廊下二人,并肩而立。头顶是月华,脚下是静湖,湖中一轮明月与天上的明月遥相呼应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聂嗣没来由的有些紧张。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因何紧张,只是莫名的紧张。

    “咳咳,不知姑娘有何要事啊?”

    胭儿转身,一双美眸看着他,“河东之事,胭儿拜谢了。”说着,她屈膝福礼。

    ‘轰’的一下!

    聂嗣大脑陷入短暂空白状态,她是怎么发现的?

    “姑娘,你在说什么?”他牵强的狡辩。

    闻言,她心知聂嗣在狡辩,当下她自信言道:“那一夜我中箭昏迷,重伤濒死。聂少君一定认为我无法醒来,不可能发现你的身份,对吧。”

    聂嗣:“”

    她接着道:“但是,其实我并未完全昏迷,在我昏沉之时,我看见了你的玉佩,独一无二的玉佩。今日在崇文殿见到你的玉佩以后,我便心有怀疑,于是暗中探查,发现你的的确确在河东停留过一段时日,那段时日,正好是我重伤的时间。而且,河东太守的府邸,正好与安邑侯府邸比邻。聂少君,你的外大父,不正是安邑侯么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聂嗣恍然大悟。原来暴露他身份的竟是那只玉佩!

    话说到这个份上,聂嗣也没有办法继续装作无知。因为他在河东的行程,并没有隐瞒,有心人稍微探查便能得知。更何况,这个女人连安邑侯和河东太守府邸比邻的事情都知道。

    这让他如何狡辩?